渊穆

磐流场景七题（3）

3.穿过雨帘与黑夜

*原作背景。

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最底下。

“雨下得好大……”

磐舟这么说着，眯起眼睛看向水雾迷蒙的窗外。黑暗中氤氲着潮湿与混沌的冷气，而打开了的车灯被雨淋湿，散发着毛绒般的柔软光亮。磐舟紧紧地握住方向盘，最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们现在仿佛就在一座孤岛上，周围流淌着的是暗藏杀机般的冷酷雨水，夜的喧嚣和风声的某种奇异微笑。

“天气预报不一定是完全准确的，仅仅只作为一个参考。”流以他一如既往的沉稳语调开口。他呆在副驾驶座上，稍稍舒展了一下身子，调整成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他把手肘撑到了车窗玻璃边上，安静地打量着仿佛是某个蹩脚画家用旧了的调色盘上混合不均的雨水与夜晚。

“抱歉，流。明明是带你出来玩，结果却下雨了……”

“不必介意。能够出来玩这件事情，本身已让我感激不尽。请你不要自责，磐先生。”平稳的，没有一丝波澜的语气。流闭上眼，偏转过脑袋注视着窗外一直跟随着他们的，追兵般的滂沦暴雨。他的目光穿透橘色灯光下的车内倒影，直直的刺进黑夜的眼睛。他不是一个凝视着深渊的人【1】，此刻却被黑暗沉郁的颜色所吸引。

……会变成怪物本身的吧，这样下去的话。

然而，流略加思索，最终笃信着这不会成为一个可能的未来。因为他是绿色与希望，是越过山丘与海洋的疾风，是扎根于大地的丛林啊——

他轻轻摇了摇头，收回方才几乎被吞噬了的注意力。却在那一瞬间注意到了磐舟的、正看着他映在窗玻璃上面影的灰色眼睛。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啊。

它只出现了一瞬间，但是又怎么逃得过流那极其擅长捕捉快速闪现信息的眼睛呢？三分钟过后，流发现自己无法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人类的情感不可能用任何一个函数进行模拟，而且也不是一行一行的代码。它不在流对万物进行描述理解的所有“工具”内。然而，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很明白自己察觉到了这种宛若北极浮冰下缓慢运动着的东西。不过好在，一种情感是不需要被理解的：它也许只是一声声已经成为习惯的早安与晚安，也许是每天都会精心准备的营养均衡的食物，亦或是无意间踩到电线的微微惶恐。

也许哪一天这令现在的他难以理解的细碎，终究会变成某些他能够理解的东西。

比如说r=a(1-sinθ）。*

朦胧夜色还粘附在他们的车窗上，随着车子的前进而不断摇摆着，但是流已经可以依稀看得见熟悉的街景了。他的心底徒然升起一种明亮的感觉，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不过更可能的一种结局是，某个未知时间坐标的瞬间，他会收回丢失掉的心，再一次地成为人类【2】。

*：传说中笛卡尔先生的心形曲线……几何画板警告！虽然只是个传说233

【1】&【2】：两处尼采的化用。

能够把有趣的场景写得这么无聊…难过到变形.jpg